苏州古典园林又被称为文人园,士人的隐居文化可以追溯至魏晋时期,文化上是千年传承的。园林的建筑、叠山、理水、植物四个基本要素在“天人合一”思想的指导下,以自然为标准形成了园林的审美观。
苏州园林中所蕴含的文化首先体现在园林艺术本身所积淀的文化形式,即私家园林中具有的隐逸的人格思想,同时也指园林活动中所积淀的文化内容,如诗歌题对、琴棋书画、品茶饮酒、谈玄说佛等等。这些内容依附于园林的楹联、匾额、题字、诗词、碑刻、绘画和戏曲等各种园林的文学艺术形式中,成为园林的灵魂。
苏州古典园林有着丰厚的文化积淀。在京杭大运河开通之后,苏州的经济迅速发展,上层人士热衷于读书求功名,下层大众则是安居乐业bsport体育在线官网。自两宋以来,苏州地区更是文风鼎盛,号称文采风流为天下第一。
在苏州园林里,一亭、一台、一榭,仿佛都可以看到姑苏吴文化的镌刻。粉墙黛瓦、蜿蜒曲径、静水流深,无一不是温婉、深蕴的吴文化的缩影。而造园主人的文采风流、藏书画卷则是游览苏州园林最应仔细品味的文化细节。
如《楚辞》中“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的沧浪亭,如拙政园中取自李义山“留得残荷听雨声”的听雨楼,如“清风起兮池馆凉”的清风池馆,无一不是文人情怀的体现。而园林背后的故事更是耐人寻味。
如耦园,园主沈秉成丧妻,又仕途失意,退官隐居姑苏,遇到了他此生的知己严永华。沈秉成酷爱藏书和诗文,严永华也爱写诗,两人便在仓街小新桥巷深处筑园。至今在耦园东院的墙上还刻着这位夫人的诗:“耦园住佳偶,城曲筑诗城”,寓意二人同耕,佳偶天成。
除了吴文化的积淀,苏州园林中还蕴含着老庄哲学与佛教思想。“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的造园法很符合老庄哲学“顺其自然,无为而治”的主张。
《庄子·秋水》中的“鱼乐之辩”既是一个哲学认识论上的辩题,又是一个审美辩题园林,因而在园林建筑的名字中常常被提及。如苏州艺圃乳鱼桥、沧浪亭观鱼轩、留园冠云台边的“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也”,正是造园主人对老庄哲学理解的体现。道家崇尚“虚静终至”、“鱼鸟共乐”的逍遥思想就是这样通过江南园林的点睛之笔烘托出来的。
值得细细品味的还有蕴含其中的佛教思想,它为苏州园林文化增添了更加丰厚的内涵。唐宋以来禅宗风靡一时,士大夫们几乎“人人谈禅”。其思想不仅渗透到中国古典园林艺术之中,而且对日本的园林艺术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中国私家园林的兴起与发展,正是与当时的时代背景相符合的。文人们将人生意义的反思和玄学依托于宗教,遗弃凡尘世俗,专心研究觉悟之理。
苏州留园东部是园主人的生活起居之所,其中“伫云庵”、“参禅处”、“亦不二亭”构成了园主人佛事活动的场所,反映出园主宗教信仰与日常生活密不可分的关系。“伫云庵”是一个长方形小院,内有泉水、石峰,清爽宁静。“参禅处”在冠云楼偏东处,内有对联“儒者一出一入有大节,老者不见不闻为上乘”,表明参禅时必须保持心境清净,不为尘世所扰。
对联的佛教思想与苏州私家园林标榜的出世隐逸、淡薄官场名利的主题十分契合。“亦不二亭”这个名字出自《维摩诘经》,是不借文字无言,靠“悟”而入道的意思。留园东部的“静观寺”是东部建筑群的核心,庭园不大,四周墙廊交错相叠,近在咫尺的可望之境,却不可直接抵达。
且不说建筑上的艺术成就,单是“静观寺”的建筑形式就可以引发游赏者对禅的思考,表明园主对“止息杂虑”境界的追求。留园最富禅意的地方应当是“闻木樨香轩”了。此轩位于留园中部的最高点,轩似古代车马,四面开敞。
每逢秋季,坐高轩之中,桂花的香气让人沉醉。“闻木樨之香”的禅意是“直心是道”,禅并非是高深莫测的云霞,要得禅理,平凡直接就是悟道bsport体育在线官网w.zdcc.net target=_blank>园林。“闻木樨香轩”散发出的隐约弥久的禅意,让人感觉似接禅机,徘徊不去。还值得一提的是拙政园的“雪香云蔚亭”,亭内对联“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以声显静的手法表达了佛教的虚空之美,给亭周围渲染了禅的氛围。
此外,苏州园林的文化积淀还体现在对“隐逸思想”的追求。造园主人将园林筑于城郊和渡边,既不脱于人世,又免于身处丘樊的冷寂,在有限的空间里营建属于自己的壶中天地。网师园的渔隐、退思园的静思、沧浪之水的清浊,这些园林的主题都是归隐。推而广之,几乎所有的构景、细部以及植物配置都力求达到类似的象征意义。苏州园林是文人士大夫对朝与野的折中选择,文人政客们既能与友人把酒言欢、吟诗作乐,亦不必bsport体育在线官网躲避时政、断绝朝廷,便是这些文人士大夫所追求的心灵境界的写照。